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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冷兵器时代----齐长城（续） 作者:老杨头 2002-8-28发表于长城小站 坝下不时有忙碌的人，坝顶的简易公路上也不断有车子经过，他们都投来同样诧异的目光，我们如同天外来客一样坐在高高的坝上欣赏着陌生而又秀美的景色，用画笔涂抹着看起来极为奇怪的东西。中午饭来得困难了一些，费了很大的口舌与水库管理处的人买来的，一份土豆丝、几张饼、一把葱花、一包咸菜、一些花椒，够丰盛吧，才8块钱，我们用塑料袋盛着在坝上美美地吃了一顿。 九山至马站镇35公里，我的摩托车负担不了这些行李，海鹏坐着租来的面包车先走了，在那条心旷神怡的公路上，我快乐地狂奔。路上遇见几个背着专业野游背包的外国人，他们好像在考察什么，向他们打招呼，迎来的是警觉的目光，我知趣地摇摇头离他们而去。 马站镇处在临沂地区最北端，从这里向东、向南都是低矮的丘陵地带，土质多为砂砾，农作物产量低，但交通极为发达，这里自古便是交通要塞，是兵家必争之地，镇子以北十几公里的分水岭上就是著名的穆陵关。岭上有一间简陋的酒家，门口的招牌很是响亮——“临沂第一饭店”，的确！这可是自北向南驶过来进入临沂的第一家饭店，它正处在古长城遗址上。 穆陵关所处的村子叫关顶村，在村子里向任何一个人问起齐长城，他们都会热情地指着上山的路，讲述着铁将军的故事：关口上曾经立着一尊铸铁的将军像，不知有多少年了，早先年有一个卖斗笠的人，每年夏天来临的时候，他总要给铁将军戴上一顶斗笠以蔽烈日，将军也因此保他一年的平安，年复一年。遗憾的是在那场大炼钢铁的运动中，铁将军也象国内其他大多数文物一样被填进了熔炉。在齐长城上大多数遗迹都毁于近现代，即使是现如今，在各地都开始对齐长城进行保护的时候，一些无视历史的人还继续着破坏，更多的长城石被移走用以盖房或者垒砌梯田，更多的土长城被夷为平地，种上庄稼。有些旅游部门为获取更多的利润，在古长城遗址上用水泥进行了所谓的修复，这其实是对文物的极大破坏。 关顶村小学正处在两截古长城的断口处，我们经过的时候，一群孩子正攀在一棵大树上嘻闹，看到我们这两个天外来客，便如同一群猴子一样纷纷落下树围上来，簇拥着我们向古长城走去。他们最感兴趣的是我肩上挎着的照相机，每当我端起相机准备拍照的时候便争先恐后地窜到镜头前摆好姿势。他们一会儿追着捉蚂蚱，一会儿攀上树捕知了，还有俩孩子顺手拔起长城边地里的几株花生，磕磕土，边走边剥着吃。他们领着我们顺着古长城的残基一直走到大苋山顶上的疯妹子口，我望着这条一人高的土垄顺着山梁向西隐在柏树林子里，傍晚的雾气渐渐袭上来，这才依依不舍地劝阻孩子们留下他们的脚步，挥别古长城。回马站的路上天已经黑了，我的眼前总还晃动着那几张灰土蒙面、汗津津的小脸。 要离开马站的时候，沉重的行李使我们无法启程，经过一遍遍地筛选，最后还是剩下一大堆。寄存好东西，装好车子，加满油，我的老马载着我们晃晃悠悠地驶出镇子。 孟疃镇属潍坊市，在马站东去30公里处，其南边是日照市的东莞镇，三镇交界处的杨廷山是潍坊、临沂、日照三地市的分界。资料显示，杨廷山上有较为明显的古长城遗迹，以石砌成，绵延数里。我们一边慢慢行驶，一边寻找可以称作“山”的起伏的山丘，偶尔停下来用凉水冲洗发动机和排气管，这以地域地广人稀，根本遇不上可以问路的人。到达孟疃这座冷清的小镇，向一堆打扑克的汉子问起来才知道，我们已经和齐长城失之交臂。我们只能遗憾，因为我们无力返回，后边的路还很长。 孟疃至东莞间的土岭上有一块水泥碑孤寂地立在一座土丘的前方，这是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但是这座可怜的土丘已经被周围的庄稼地挤得无处藏身，我想，不出三五年，这座土丘上也会长满高粱、谷子，亦或是黄烟、芝麻了吧。 一位蹒跚脚步的老汉正用独轮车子推着他的老伴向着岭上吃力地爬来，我站在岭上向两侧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村庄的影子，帮他把车子拉上岭，换来一叠声不停地道谢。正是烈日肆虐时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望着老太太蓬乱的银发，望着老汉深深弓着的腰，在古老的齐长城上我热泪盈眶。 离五莲县城还有50公里，我们决定夜宿五莲。路很好走，但是天气太热，一共冲洗了5次发动机，途中买了一些水果以解决肚皮问题，但还是饿得难受。路边没有风景，没有其他的故事，忍着饥饿安全到达五莲县城，城里的人都很奇怪地看着我们，看这两个穿着怪异的服装、蓬头垢面的家伙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 好久不在这样舒服的床上躺着了！这几天睡在乡村小店，硌得浑身疼的床板、夜里恼人的蚊子，受尽了罪，今天入住山城宾馆感觉简直是进入了星际饭店的总统套房，就这样躺着把劳累都抛在了脑后。海鹏竟然没有丝毫睡意，我在睡梦中一直感觉他在那台电视机前不停的调换频道。 其实，那台老电视机已经很旧很旧了。 睡了一个好觉，我们还是告别了那张让人恋恋不舍的床上路了，一出五莲县城便驶向了一条土路。我愿意在土路上跑，是因为我固执地认为只有在小路上才能发现更好的景色，事实果真如此，我们寻找的古长城都是处在远离主干道路的偏僻地。今天巧的是，当我们第一次停下来向一位放牛的老人询问的时候，他一手拽着绳子，一手往身边一指：“这里就是，只不过是一个土堆而已，没多少可看的了。”和这几天看到的一样，仅仅是一个长长的土堆，只有100多米，长城消失在一片洼地里。那片洼地露着新土，古长城旁边的路上有拖拉机刚刚驶过的痕迹，看来这里是一个采土场，这100米古长城很快就会消失的，长城土会被运去建房屋、修路、造砖瓦，亦或是垫牲口圈。 从沙路驶向一条更窄的路，爬了几座岭又转上一条更崎岖、更陡的山路。我想我们是误入歧途了，跟多地方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只能让海鹏下车自己走。我已经记不清翻过了几座岭，趟过了几条小河，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更不知道何时才有平坦的路可以走，还是走下去吧！不管怎么样，总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刻的。 在诸城市郝戈庄乡吃过简单的午饭，沿着那条唯一的水泥路向长城方向驶过去，还没走到10公里，在一个岭上，水泥路残忍的消失了。山顶上的古长城在这里画了一个优美的弧形，我顺着走过去和一位牧牛的青年人聊起来，他告诉我，每年的春天这里会举行桃花节，远近闻名的，那期间人潮涌动，“象赶集一样”。 这段长城没受到太大的破坏，痕迹比较明显，卧在山梁上绵延上远方，土基上开满了一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淹没了黄牛的蹄子，古长城在这里具有了新的美感。 我还是要离开了，回头望望，牧牛的年轻人和他的大黄牛正立在古长城上，夕阳半隐在他们背后的云朵里，年轻人向远处茫然的张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