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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青山重渡沟(之二)
作者:狄仁杰 2000-06-08发表于长城小站

  三. 初到重渡沟
  一年前,我曾两次游历河南,那还只是初上旅坛后的个人行动。一年后,快乐之旅的重渡沟之行终于让我和河南的朋友们走到了一起。
  凭着《河南游记》,得以结识采桑子。登录商都BBS快乐之旅,又在网上结交了许多河南的朋友。xiao9,我曾把他和咚咚咚咚搞混;瞎子,“五一”时和绿野在太白相遇;昆仑说话的口气挺严肃,好好奇到底为了什么而好奇?说不了又有什么话说不了?
  临行前,得知洛阳开始下雨。西行列车驶出北京,路旁不时可见农田和树林,那不是戈壁和绿洲,高岗上的黄土丘也不是残破的长城烽燧。车过邯郸,我看见窗外湿漉漉的地面,真是下雨了。
  郑州车站,已经是第四次在这里下车。背起来不沉,可看上去颇重的行囊被要求过磅。出站后按照事先的约定,给昆仑打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个面容清秀的小伙子,是来接我的,自称是昆仑的代表,后来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我好美”。昆仑开着辆白色的桑塔纳,意外的是他并非我想象中的小伙儿,却能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初次见面,总觉得昆仑说话的腔调和绿野的老宋有些相似。
  简单吃些东西,然后驱车在蒙蒙的细雨中驶入开洛高速公路。时间尚早,郑洛两地相距又近,昆仑便驾车以自称是“乌龟爬”般的速度行进。沿途路牌上的地名,荥阳、巩义、偃师、孟津、虎牢关,都是能在史册中书上一笔的地方,令我不由感叹豫省文化积淀的厚重。中途和采桑子电话联系后,昆仑开始加速。天色渐亮,雨也渐大。
  到洛阳按约定停车于民航大厦,采桑子款款地前来迎接,四人一起到附近的金属公司招待所,此时天色大亮,雨也渐小。叫开大门,上楼先后见到好好奇、xiao9和李莉、说不了和小黄、瞎子,还有青瓦。原来好好奇是个女的,也不是想象中的年轻小伙儿。据说因初次见面,互不相识,这位女中豪杰和青瓦曾在车站面面相觑,“谁瞧谁都别扭”。采桑子觉得说不了长得颇似绿野的海光,我有同感。寒暄过后,xiao9简单分配一下各自的任务,瞎子当了会计,好好奇荣任出纳,我身着迷彩足蹬军靴,又被抓了和西北之行相似的官差“义务保安”。离店下楼,雨又渐大,我痛心疾首地向大家指点着去岁在客房被盗现金,险些流落街头的住处。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紫梓最后一个出现,中巴在雨中驶出洛阳市区,十二个人正好一打。采桑子开始运用版主的权力,要求大家在活动后每人交一篇作业,这个任务很是艰巨。
  车过伊川,见十字路口有杜康坐像,xiao9说,伊川和汝阳两家打架,都说自己是正宗,其实都不是,“早失传了。”嵩县二程故里,我惊讶于如此简陋的公厕也要收费。一路丘陵、坡地,xiao9指点着陆浑水库,水库乡有基督教会。xiao9很有语言天赋,用各种方言说的笑话让一车人捧腹不已。旧县、潭头两次换车,少不得有一番讨价还价。中巴驶进山间公路,见峡谷中一条大河黄水滚滚,流向东北。同车的老乡说那叫“明白河”,酷爱史地的xiao9引经据典,执着地证明那就是伊河的上游。路旁山体酥脆,不时可见滑落在公路上的碎石。道路迂回曲折,两旁崇山峻岭,林木青绿。雨中,远远望见山顶笼罩着团团的雾气,显得神秘莫测。
  近六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重渡沟口。雨仍在下,岩壁上有字“雨雪天,货车不得入内”。下车后背起行囊,穿上雨披,在泥泞的道路上步行进沟。还没有到竹海,路旁已可见到翠竹,清澈的溪水接纳下天降的甘霖,欢快地流淌着。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重渡村,重渡沟就是因这小山村而得名。墙壁上一条标语“逢单月十二日为重渡村孕检日超期罚款五百元”,让人看了不禁发笑。村屋多为土坯房,倒是与西北所见颇为相似。能够住得起砖砌瓦房的,当是那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村中有座“靳家楼”,据说,靳氏为嵩县一富户,三十年代,因看中重渡山清水秀,遂在此购地皮一处,建造别墅。楼方三丈,土木结构,青瓦盖顶,雕花木窗,上下三层,两层八角,故又称“八角楼”。今天,这座昔日富人的宅邸已经易主,门上挂的,是“栾川县重渡沟自然风景区管理处”的牌子。
  穿村而过,不多时来到重渡沟景区大门口。这里农家的狗儿见了生人不叫不咬,可有条大花狗前后左右默默地围着我转磨,搞得我很不自在,只好弯腰请它老人家回课。停车场附近有“龙曳磨”,还有一株“菩提树”。据说树高三十多米,冠径二十多米,专家论证已有一千零七年的树龄。菩提树春开白花,秋结褐果,果实用来做僧人项上戴的念珠。相传,沙和尚到月宫盗伐菩提树做禅杖杆,不小心将菩提果碰落数颗,其中一颗落到此处,日久遂成参天大树。佛祖释迦就是在这种树下修成正果,菩提树因此成了遐迩闻名的圣树。
  几经走访探察,最后在昆仑选定的农家旅店住下。卸下背包,带上相机和少量饮水,一行人在采桑子的率领下走向景区大门。售票处的外形,是头大象,肚子上开有玻璃窗,长长的鼻子伸向对面的山坡。我猜想,或者是因为这里有大片的竹林,竹屋农舍点缀其间,和西双版纳有些相似,或者是因为古时的河南本是大象的乐园(“豫”字的结构是一个人牵着一头象,即源于此),所以要在这里造象,据说还是请专家来设计的。可总觉得这头象做得十分拙劣,也许,是我们太缺乏艺术细胞,不会欣赏吧。
  门票不知何时涨价了,令带队的采桑子很是不悦。我好美脑瓜儿机灵,巧施奇招,大家再跟着一通帮腔,总算争回点儿利益。
  进得景区,走不多远便是飞虹瀑布,瀑长三十米,宽八米。相传,南海观世音菩萨路遇狂傲不羁的虬龙兄弟,用百尺飞练将其缚住,并点化成佛,为民办事。据说,雨后潭内会有彩虹出现。瀑前潭水清澈见底,采桑子觉得瀑旁岩壁上“飞虹瀑布”几个红字很煞风景。徐行向前,路旁又有“屃屭祈天”,可我怎么也看不出屃屭何在。“灵潭”,相传是虬龙的右眼。龙从善后,帮助百姓解除旱象,非常灵验,故名灵潭。
  也许是因为开发未久,重渡沟游人不多,特别是这片竹海尚未开发,此刻除了我们十二个人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游人。雨中漫步,谷静山幽,徜徉于竹海,不觉心旷神怡。虽说重渡沟的竹海无法和江南之竹相比,可这中原水乡的美景在北京也是无缘得见。郑板桥画竹似连而断,今日我等畅游重渡,不知那有名的“竹林七贤”到此,是否也要忘返流连。古人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漫山遍野的竹林间,也有山民居住。老妪老翁,都已年过古稀,用竹竿哄赶着那条不知趣儿的狗。也许,子女们已经在外面闯出一番天下,可老两口这辈子也不会走出山沟。我来重渡,总还要离开,回到都市那片花花世界,可对这相依为命的老人来说,生于重渡,养于重渡,最后也要终老于重渡,因为这里,是他们永远的家。自耕自种,自给自足,有竹海青山为邻,有结发夫妻相伴,今生如此,夫复何求呢。
  采桑子曾随《洛阳日报》摄影班来过重渡沟,但未到竹海,这次兴致颇浓,且又是版主领队,一直走在前面。看看天色将晚,细雨未停,前方不知还要走上多远,装备又留在了旅店,为了安全,我们便主张原路返回,采桑子未能尽兴,又留下个遗憾。回去的路上摘了些香菇,几位女士拿去在溪水中清洗,好好奇说这是做小女人状,采桑子言道,这是女人的天性,见着东西就想洗。我说这习惯不错,应该好好发扬。xiao9和瞎子一路拍照,不留神在湿漉漉的石头上滑了一跤,这是此行第一跤。
  回到旅店,采桑子还在为在天黑之前就回来而耿耿于怀。正在说着没能按时赶来的三位郑州网友,那三位就出现了。迟到的他们自驾车沿公路到了大青沟,当晚就要返回。据说大青沟的竹海比这里强,一言令大家心动神驰。晚饭有汤面,用从景区带回的香菇加些小菜做成了卤。店主要求结帐,食宿费都要涨钱,采桑子很是愤怒,昆仑和青瓦轻松搞定。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昆仑和青瓦因为特殊的砍价本领遭到了“表扬”。这里的居民,并不都象那对老夫妻一样甘于寂寞,一位大妈的言谈中流露出对摆脱贫困的渴望。商业化的开发也让原本淳朴的民风有了些许改变,适才在景区内,一个小孩子为游人指路还要收钱。
  十二人分住两间客房,床位不够,有防潮垫倒是可以在屋里打地铺。雨后土地泥泞,可又不甘心白带了装备,我在xiao9的怂恿下在上房堂屋搭起了帐篷,当晚就和xiao9与瞎子兄弟同榻。这样做看上去挺可笑,可有时在家里晾帐篷,心血来潮时,我也会钻进去睡上一觉。
  这一夜万籁俱寂,雨住风轻,远道而来的人迟迟不想入睡。竹林内间或传过一声犬吠,“呜呜”地拖个长音,有点儿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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