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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四方·局促 作者:信纸 2001-12-12发表于长城小站 想要去很多的地方。譬如敦煌，稻城，新疆。去看那里的人们和空气。甚至第五街，因为迷恋那种红到深处的繁华。喜欢体会陌生的风景和城市，触摸它们的气息和风情，即使这样获得的轮廓是自以为是的。 但是很少旅行。用父母的钱总是觉得羞愧的。而我自己是什么也不会的人，又生性懒惰，这让我尤其感觉沮丧。许多计划似乎永远遥遥无期。 所以只是偶尔进行一些短期的远足，去到城市周边的山里。成都附近的小景点往往与水有关，夜里休息的地方可以听见水在石头缝隙里轻轻流动的声音，细碎得几乎是带有忧伤的意味，有时山农牵了马从窗下得得走过，夜色中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旅行，于我而言往往带有自我放逐的情绪。 两年前有过一次稍长的旅行，与男友一起去峨嵋。徒步走完了全程，雨里他偶尔回头看我一眼，说很好，加油。我们安静的行走在山路上，空气是潮湿的绿。那一刻忽然觉得感情是如此的单纯，带着雨滴一般的清凉和透明，彼此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静，这样的安全，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可以沉淀下来，象那些无声飘落在石板路上枯黄的树叶，身畔的古藤见证过一切。我头发上的雨水一直滴进眼睛里去。这样的感觉持续到返回成都。半年后，我离开了他。 那段恋情里最后的旅行。发现原来所有的裂痕早已存在，不可弥补。 在城市的倾轧之中停留太久，常常会觉得窒息。寂寞如影随形。始终不知道可以行到哪里。可以拥有短期的逃避，然而终究要回到尘世里来，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 曾经连续在BBS中隐身一个月之久，只想把手脚都紧紧蜷缩起来，无法面对任何的朋友。从网站下载许多图片来看,与所有恢弘瑰丽的天体默然相对，厚重的黑暗从太空延伸进垂泪的瞳仁里。这样的逃避，仍然没有任何意义，啪一声关掉电脑后，空气丝丝缕缕的纠缠在潮湿的面孔上，挥之不去，灵魂依然在局促在透明的网中。 随后朋友邀我外出，也是成都周边的山麓。我们步行上山，一路看到许多瀑布和清澈的溪流，两边山壁上生长着巨大的古藤，山涧边开着无名的花朵，风吹过来的时候，淡紫的花瓣会落到肩膀上来，是我最喜欢的山水景致。信手从山路边的灌木上摘淡黄的野果吃，酸涩的味道。有时可以一直走到瀑布最下面的水潭边，感觉它激起的水雾带着重量冰凉的拍在脸上，我们惊声大笑出来。在瀑布前的铁索桥上摇摇晃晃的时候，我反复的祈祷安宁，渴望自己在这一刻?可以死去。桥下奔流的水声哗哗的扑打着灵魂的空壳，心在激风中疼痛的仿佛已经碎裂掉，因为明白自己终不可永远地拥有这样快乐的时光。 在回程中我开始被阴影笼罩，下山的汽车不停在山间公路上盘旋，身体感到剧烈的眩晕和不适。那些我们前一天才触摸过的水色已经遥不可及。直到最后我终于开始承认一切都是注定无法逃避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远远观望那些山水时，照见自己庞大的欲望和扭曲的身体。所有的得失是如此渺小。即使只有那一瞬间。 在山上的时候，朋友曾在山涧中放下一只纸鹤，我们在十月最后的阳光里默然的看它行去，在水流中打着旋，然后变成一个白点，然后消失在粼粼的波光中。 还是回到城市中来，在喧嚣的车站里，眯起眼睛看阳光下飞舞的灰尘。短暂的逃离已足够让我对污浊的空气敏感。我微微侧过头，空气里有某种破碎的声音。 我想那或许是我们幻想中的翅膀，它带我们去过某个不可抵达的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