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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这是我的第八篇山西日记。

    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总是去山西,我会罗列出若干理由,但话音落下,却觉得我的表达和我的内心比起来那么的苍白,就好像一个热恋中的人描述自己的情人,一位母亲诉说自己的孩子,喋喋不休之后,却发现在自说自话。

    随着十一假期的临近,我和歇了不约而同地想再走山西的边墙。于是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买胶片,买相机,找朋友借地图,还有最挠头的事情--订票。爱晨,竹子在尽力帮我们寻找珍贵的车票,我们自己也是诚惶诚恐地到处打听,包括长途车,甚至还想到了自驾车。在28号还没有拿到票的情况下,菠萝起早去窗口买了1号奔大同的车票,随后远在千里之外的爱晨展示了无穷的能量,在最后一天给我们找到了30号去朔州的4433次卧铺票。歇了取到车票给我打电话:"是30号的票呀,你怎么说是1号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给同伴们发去短信,阿岑给我回信:"柳暗花明呀!"

    我们一共八个人,自称为八仙,后来菠萝的膝伤复发,我又笑称他是铁拐李。七个人中只有阿水我不认识,他当天才从广州赶过来,我们的初次见面是在北京站广场的旗杆下,这个外表像个大男孩的阿水,其实是花花肠子深藏不露,他的名字是典型的广式风格,当我们钻在山谷里面,面临缺水境际的时候,我觉得他的名字仿佛是咏叹调:"啊!水!!"阿水是嘎玛的朋友,虽然他们也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我们也经常口口声声对嘎玛说:"你家阿水。。。"剩下的六个人是真的对对儿。菠萝和格桑是最甜蜜的一对儿,背着大包走山路还要手拉手,菠萝总是能够从背包里变出稀罕的食物给格桑;周一是管家,阿岑每天都要在帐篷里面喊周一:"我的袜子呢?我的帽子呢?"我们这一对儿负重比较大,歇了自从购置了fuji690,就被猪猪称作"120先生",120先生离不开layla,因为他的机器没有电子测光,每拍一张片子都要layla用佳能报数据。

9月30日

    4433次候车在中央大厅4号站台,这里也是去往其他候车室的通道。人群很快聚集起来,就像肠胃积食了,堵了这么大一个疙瘩。过往的人需要费很大力气,撕扯由人组成的障碍,就像在液体中划开缝隙,缝隙在行人过后会马上愈合。开车时间快到了,人群却久久得不到释放。喇叭里传来呼唤4号站台检票员的声音,随后走道两侧的检票的大门都打开了,却不见检票的工作人员,我和周一顺势冲进邻近的大门。走进车厢的时候,车厢里面空荡荡的,我们两个望着行李架无能为力,看到随后赶到的歇了便大喊:"快!上包!"。

    火车晚点45分钟,缓慢地从站台启动,渐渐地我们感受到了高原的寒冷。

10月1日

    早上八点一刻,火车停在朔州站,我们是最后下车的八个人。从出站口出来,八对眼睛开始寻找刀削面和羊杂。搜寻了火车站边上的所有小吃店以后,发现只有一家有羊杂,虽然厨房黑乎乎的,但也阻止不了我们对羊杂的热爱。

    在火车站前环岛路口,我们搭上了去阳房口的班车。阳房口离朔州很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下了车,便望见远处爬上山坡的城墙。阳房口被两处高山所夹,城墙从东南方的山上奔流下来,2001年的春天,这里是我们的终点,今天我们又来了,想起两年前站在山巅,望着对面蜿蜒爬上的城墙,我们说:以后还会再来,继续走下去。

    恢河大桥的桥头,竖着一个路标,T字标示着左边13公里是宁武,右边13公里是神池。我和歇了走在前头,许久不见其他人跟进,后来才得知嘎玛刚刚起步就把自己撂倒,来了一个庄重的仪式。

    雨后的大地很柔软,当我从柏油路走上黄土地,从发型设计中心转身走进街巷走上山坡,眼前的灰雾消失了,心中变得透亮了。山野就在小城镇的身边,耕地在雨后显出深褐色,经过春天的雨露,夏天的骄阳,庄稼在土壤中成熟,变成人类的食物,我想归根结底人类生存的依据来自大地,而我们城市人平时做的工作只是让人类拥有所谓的文明,而提供最基本生存条件的农民却过着最缺乏文明的生活,这很不公平。

    我的双脚首先踏入一片豆田,黑豆包裹在皱巴巴的失去水分的皮囊中,挂在干枯的枝杈上,等待它们的也许是再次投入大地的怀抱获得新生,也许是粉身碎骨转换为其他生物的营养。不远处的胡麻已经收割,打成一捆捆的摆放在田间,在褐色的土地点缀上暗红色。风起云涌,浅绿色的莜麦被吹出波浪,枯黄的玉米叶子像大朵大朵的花瓣,在风的感召下沉重地起舞,向日葵已经残败,垂下曾经鲜艳夺目的葵花,它们成片地站在高坎,背衬着蓝天白云,给我些许垂暮的沧桑感觉。

    纯洁的原野让我们单纯。歇了踩到了软土坐了个屁蹲儿,我们像孩子一样大笑。我们像亲兄弟一样开玩笑,我倚老卖老,自称"中年妇女",午餐的时候,阿水就用老婆饼来比喻所谓的中年妇女:"看着光滑,拿起来掉渣"。这让我醒悟,时间的积累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可怕呀。

    风越来越大,吹得山坡上暗紫色小花匍匐在地上,当风歇息的霎那,它才能直起腰板,展示一下并不美丽的花朵,灰秃秃的花朵给我信心,掉渣的"中年妇女"如果尽力展示自己,还是有姿色的呀,想着想着不禁笑自己是阿Q。

    顶着风,我们望见了大水口,一条公路穿过城墙,村庄不远处有一个不算很大的堡子,土墙还算完整,边墙有一个九十度的转弯。我们走过公路,在边墙脚下继续上行,随后走入紧邻城墙的一个堡子,高大厚实的墙体被挖出一个大洞,走进洞中,发现左手还有一个拱门,里面是宽敞的一间窑洞,而对面还有洞口和后院相通,一棵小树立在其中,这后花园可以望见边墙那一面的天空,而那面的人却因壕沟的阻挡无法进入。

    从堡子出来,我们行进的山间小路被大水冲断,如果绕行会走很远,于是我们卸下背包,顺一脚宽的坡坎蹭过去,虽然离下面只有三五米,但我还是把身体紧紧趴在壁上,蹭到一身黄土。递包的工作由男士完成,最艰苦的是充当运输工的阿水,八个大包一个个运到宽敞地带,再由我们背下去,看崖边上的阿水和大包晃晃悠悠,真担心他会随包一起栽到崖下。

    下到沟底,拍拍身上的黄土,又开始攀升。我的右膝开始隐隐作痛,于是把登山的一半力气分散到右手的登山杖上。爬到顶峰,回头望,山脊上密集的楼子被城墙串接起来,上上下下,挥舞在墨绿色的山脊与蓝天之间。

    接近黄昏,我们也慢慢接近龙元村不远处的一个大堡子。方方正正的堡子所在地拥有铁矿,因此引来了人类在这里开发,翻倒过的土地变得坑坑洼洼,而红色的矿石被一堆堆的胡乱堆在堡子周围,我们需要翻过这些石头堆才能进到堡子里面去。而堡子边墙周围已经被挖去两三米的高度,就仿佛牙齿没有了牙龈而露出了牙根,本该隐蔽的也暴露在空气中被损蚀,金色夕阳打过来,墙根下红色的石头变得像血般鲜红。

    我们的营地建在铺子中间的草地上,桔红色的月亮从东边款款升起,跳上高大的边墙,随后继续上升,牵来无数的大小星星,洒满我头顶蓝色的苍穹。

    大风的夜晚很冷,睡到凌晨,我的脚还是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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